西藏,以什么融化了世界?

西藏,以什么融化了世界?

在西方,人们一提起西藏总会津津乐道、心驰神往,但西方人这种源于对生命终极追寻的情怀与当下国人热衷于到藏区祈福、求财、保平安的实用心理还是有相当差异的!如果中国画家不能明了这种根本的差异,以为只要是表现西藏的题材,或将藏区的寺庙和身着藏族服饰的人画得真假难辨,就一定能在西方主流社会受人追捧,甚至引起轰动那就大错特错了。
西藏,是自然界留给我们这个世界唯一的,有着独特灵性与神圣信仰的精神遗存。正是生长在西藏这片土地上的特别灵性与神性融化了来此朝圣的人的心灵!遗憾的是在当今的中国由于缺少精神信仰的引领与纯洁的宗教修养,真正能够参透其中玄机的人实在不多。如果我们的中国的艺术家真有本事把这一层玄机参给悟透了,那么,即使他没有任何吓人的头衔与光环,西方主流社会的大门也自然会为他开放……

Shi Zhong Gui - Art Works - Chinese Paintings - Red
史忠贵水墨画作品 - 红色印象系列

2000年,我在巴塞罗那俄德画廊开个人画展,吸引了很多的观众的眼球,特别是当地藝術界的朋友们更是深感意外。画展體現的东方独特的人文精神与哲思禅境的作品,以及画面令人心动的視覺衝擊与潇洒的形式构成使他们十分着迷,但凭着西方求真质疑的本性他们很快就开始怀疑:中国画家从来就习惯程式作画、主题先行那一套,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精神解读能力与灵魂通感悟性,来组织如此瑰丽的色彩与抽象画面的构成……他们一定要穷其究竟。按照他们的思维方式接下来必然是非常友好地“拷问”。大家都彬彬有的坐下来,表面气氛融洽,内里质疑的语言却不乏尖銳。
往往此时艺术评论家最是兴奋,他们问我:世界上有無数神奇的山脉,为什么你独取西藏,同样都是山脉难道其它山脉真的無法与之相比?是什么让你情有独钟?你是如何从这块土地上获得灵感又巧妙地述诸作品的呢?
我知道真正的对手出现了,早就听说西班牙巴塞罗那地区在整个欧洲其艺术水准是相当高的,那里不仅有一位世界级的天才藝術家叫高迪,他的一项建筑设计—-圣家教堂,让他的后人一百多年都没能完成;还是世界级的现代艺术大师毕加索、米勒的故乡;那里也是哥伦布环球探险的始发地。到目前为止还很少有中国画家在那里的主流社会举办个人画展。

Shi Zhong Gui - Art Works - Chinese Paintings - Sunset

其实,需要回答他们的问题,我的功课早在三年前就完成了,不然哪有1999年巴黎画展的盛况空前呢?
我回答说:“西藏讓我情有獨鍾,不是因為它的高度,它的最高峰8000多米我无法上去不得而知。它使我無限崇敬是因为它的神与奇”。
提问人的微笑显然暗藏几分得意,继续穷追不舍,示意我不要卖关子尽快切入正题。
我准备发力了,说:“我在回答你问题之前,能否先让我先向你们发一个问呀?”他们点头,示意没异议。
我问到:“在你们西方,用身体与灵魂虔诚地赞美神圣的行为能否称得上艺术呀?”其实,这是西方古典艺术的原始动力,谁都知道。我只是为了堂而皇之地引出我的正题而已。
他们十分肯定地回答:“。Yes,而且是行为艺术”
于是我告诉他们:“在青藏高原上圣城拉萨,有一条八廓街上有一座享誉世界的寺庙叫的大昭寺,每天都会有无数来自雪域的佛教信众在门前反复重复着一种虔诚的礼仪,叫长跪礼:叩首—-下跪—-匍匐,十次、百次、千次……场面非常令人感动;不仅如此,只要你们到了西藏,在念青唐古拉山的荒原上也随处可见有不少的人以这种叩首匍匐长跪的方式行走:他们的目的地或许是拉萨,或许是更远的珠穆朗玛、冈仁波齐,不管是百里、数百里、甚至上千里,他们都将日夜兼程兢兢业业地長跪叩拜到自己精神的目的地,甚至不惧怕從此倒在朝圣的路上……。”
讲到这里四下已经悄无声息了,我开始问他们:“请问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伟大、更虔诚、更令人震撼的行为艺术和行为艺术家吗?”
短暂的唏嘘与叹息……
我更有意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说:“全西藏的藏族同胞其實都是這樣的行為藝術家!請問世界上还有那一座山上的人能與之相比,不是少数,而是全部都可能是这样的行為藝術家呢?”掌声骤然响起……

Shi Zhong Gui - Art Works - Chinese Paintings - Brown

我告诉他们:“不仅这里的人们人人都称得上是艺术家,而且整座高原几十万平方公里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艺术磁场。举目遥望,青藏高原上拥有数以百万计、千万计的玛尼堆,无言地供奉着数以亿万计的石刻、经幡,上面总是十分工整地鐫刻著大量經文或‘阿玛尼白美弘’六字真言。这些神圣的艺术,都是信众们的心血凝成的,那上面没名没姓,真正是在用靈魂的虔誠在由衷地讚美神聖。仅这一点,就使多少自称是职业艺术家的人十分汗颜。我们的灵魂自洁程度远不如他们高。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具震撼力的艺术创造吗?
为了给大家更深的中国印象,我开始发问;请问你们中间有到过西藏去的吗?
他们异口同声的答到:有!
我继续发问:请问那么你们到了西藏,与你们参观巴黎的卢浮宫、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和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有没有什么不同呀?
大家都怪怪的,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不知怎么说。
我说:我来告诉你们,因为中国的西藏是活生生的生长在那里的具有灵性的精神磁场,你们一进去一下子就会让你神往,你一接触它时,它的灵性就开始融化你,所以你会情不自禁地流泪,感觉既亲切又异样;而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的展品是死的,人站在它们面前只会觉得那是标本而已,不可能产生更多的灵性的交流!
片刻的安静之后,人们开始情不自禁的鼓掌,真诚的掌声慢慢融化了我與他們之间心灵的距離,也融化了东西方文化艺术的壁垒!
他们终于感慨地說:“听了你今天的这一席话,再来看你的作品的色彩冲击力和画面里永不停息的流动感,其实那就是缘于你自身灵魂再生的气息”。我告诉他们:“我们东方人称之为涅磐!我就是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既获得了灵魂的自我救赎又获得了绘画艺术新生的”。
东西方艺术的壁垒融化了,彼此的尊敬也就自然地生长了。这就是文化艺术的力量,是精神价值的力量!它真正是没有国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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